为什么石油美元的终结会给美国政权带来麻烦

1 月 17 日，沙特财政部长 Mohammed Al-Jadaan 宣布，沙特政府对以美元以外的货币出售石油持开放态度。 “讨论我们如何解决我们的贸易安排，无论是美元、欧元还是沙特里亚尔，都没有问题，”Al-Jadaan 告诉彭博电视。

如果沙特政权确实将美元以外的大量货币贸易作为其石油出口业务的一部分，这将标志着美元不再是全球石油支付的主要货币。 或者以另一种方式衡量，这将标志着所谓的石油美元的终结。

但这种转变有多大？ 随着沙特对非美元货币交易的评论越来越频繁，我们也看到越来越多的专家宣布美元“崩溃”或美元目前在全球的巨大影响力即将崩溃。

在全球石油贸易中远离美元真的会导致美元大幅相对贬值吗？ 可能并最终。 但是其他一些多米诺骨牌需要先倒下，尤其是我们称之为“欧洲美元”的多米诺骨牌。

另一方面，简单地挥手打消沙特对美元偏好的潜在终结是愚蠢的。 石油美元的终结确实会削弱美元，即使这本身并不是致命的打击。 此外，忽视石油美元的地位尤其鲁莽，因为该地位也具有地缘政治影响。 沙特对美元的评论表明，沙特不再认为与美国的联盟与 1970 年代以来一样重要。 对于美国政权或美元而言，什么不是直接的经济问题可能仍然是一个直接的问题 地缘政治的 问题。

在上下文中，看待石油美元的潜在终结的最好方法可能是将其视为全球经济中以美元为基础的部分的一部分。 自 1950 年代以来，美元在全球贸易和投资以及外国人持有的美元储备方面得到了巨大的支持。 这极大地支撑了对美国债务和美元的需求，这对美国国内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反通胀作用。 也就是说，新创造的美元被外国人吸收，他们既想要也需要美元来偿还以美元计价的债务和增加银行储备。 但如果全球美元的主导地位真的在下降，我们可能会预期国内价格通胀和利率都将高于美国人在过去三十年中已经习惯的水平。 换句话说，随着美元贬值，美国政权将无法再将债务货币化并积累巨额新赤字，而不必担心高通胀或国债价格下跌。 石油美元的终结现在不是恐慌的理由，但这是美国政权通过美元的权力正在受到控制的最新迹象。

什么是石油美元？

石油美元是美国在 1970 年代初期努力确保获得中东石油的同时也减少美元贬值的结果。

到 1974 年，美元处于不稳定的地位。 1971 年，由于在战争和国内福利计划上挥霍无度，美国无法再维持与 1944 年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一致的全球黄金价格。作为赤字支出增加的副产品，美元的供应增加了。 外国政府和投资者开始对美元失去信心。

针对这些事态发展，理查德尼克松宣布美国将放弃布雷顿森林体系。 美元兑其他货币开始浮动。 毫不奇怪，这次贬值并没有恢复人们对美元的信心。 此外，美国没有努力控制赤字支出。 因此，美国需要继续寻找在不推高利率的情况下出售政府债务的方法。 也就是说，美国的债务需要更多买家。 1973 年之后，解决问题的动机更加强烈，当时第一次石油冲击进一步加剧了美国人正在忍受的由赤字引发的价格通胀。

但到 1974 年，大量美元从美国流入最大的石油出口国沙特阿拉伯，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尼克松达成协议，美国将从沙特阿拉伯购买石油，并向沙特阿拉伯提供军事援助和设备。 作为回报，沙特人将用他们的美元购买美国国债并帮助为美国预算赤字融资。

从公共财政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双赢的。 沙特人将获得免受地缘政治敌人的保护，而美国将获得一个新的地方来卸下大量政府债务。 此外，沙特人可以将美元存放在美国相对安全可靠的投资中。 这被称为“石油美元回收”。 通过石油支出，美国正在创造对美国债务和美元的新需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沙特阿拉伯在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中的主导地位，美元的主导地位扩大到整个欧佩克，这意味着美元成为全球石油采购的首选货币。

这种石油美元安排在 1970 年代和 80 年代被证明尤为重要，当时沙特阿拉伯和欧佩克国家控制着比现在更多的石油贸易。 它还将美国的利益与沙特的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确保美国对沙特的传统对手，如伊朗怀有敌意。

石油美元是欧洲美元的一种

就其而言 经济的 然而，石油美元一直只是欧洲美元的一种。

什么是欧洲美元？ 根据罗伯特墨菲的说法：

期限 欧洲美元 实际上是指在美国以外的金融机构持有的任何以美元计价的存款， 或者 甚至是美国境内外国银行持有的美元存款。 因此它与欧元货币无关，也不限于在欧洲持有的美元； 它们是美元存款，不受与美国银行持有的美元相同的监管，也不受 FDIC（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保护（因此它们往往可以获得更高的回报率）。

欧洲美元的交易规模巨大，尽管很难准确量化其规模。 据估计，欧洲美元资产约为 12 万亿美元。 就背景而言，我们可以认为美国银行的所有资产总计约为 22 万亿美元。 或者换句话说，“离岸美元银行业务现在约占美国银行业务总量的一半。” 因此，欧洲美元经济非常庞大，这个“美元区”也是世界上许多主要经济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世界经济的一半或更多都在该区。

相比之下，2020 年石油美元贸易额每年不到 3.5 万亿美元。 当然，这并非微不足道，但即使这一数额大幅减少，其本身也不会导致全球对美元（相对于其他货币）的需求崩溃。 全球经济中流动着如此多以美元计价的贷款，石油美元仍然只是更大蛋糕中的一小部分。

尽管如此，我们也可以得出结论，石油美元的终结是远离美元的更大且重要趋势的一部分。 欧洲美元市场的相对规模自 2008 年以来有所下降，从美国银行系统规模的 87% 的峰值下降到不到 60%。 与此同时，美元在外国央行储备中的比重已经下降，从二十年前的 71% 下降到今天的 60%。 这是二十五年来的最低点。 俄罗斯、中国和印度都表现出了让全球经济摆脱美元的兴趣。

即使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对美元的需求也肯定不会在下周、下个月或明年消失。 全球经济中仍有价值数万亿美元的以美元计价的债务，而且——至少在目前——这意味着对美元的持续需求。 此外，鉴于日本、欧洲、英国和中国的央行几乎不接受“硬通货”，美元仍然是最安全的货币之一。 鉴于美国经济仍然庞大，美国国债至少与其他国家的债券一样安全，外国人仍将手头持有大量美元来购买美国资产。 这也是事实——尽管存在“美国不再制造任何东西”的神话——外国人也购买美国的产品和服务。

不过，这当然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对美元有利。 远离美元——即使是缓慢的动作——将意味着美国人的生活成本上升。 随着持有美元的外国人越来越少，美国政权当前失控的货币通胀将造成更多的国内价格通胀。 换句话说，远离美元将意味着美国政权如果希望避免失控的通货膨胀，就必须减少国家债务的货币化。 它还可能导致需要为美国政府债券支付更高的利率，这将意味着需要更多纳税人的钱来偿还债务。 这将意味着美国政权将变得更加难以为华盛顿能想到的每一个新的战争、计划和宠物项目提供资金。

石油美元的地缘政治

远离石油美元的更明显的短期影响将体现在地缘政治上，而不是货币秩序上。 除了表明它不再与美元挂钩外，沙特阿拉伯最近还宣布对俄罗斯持开放态度，并愿意加入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 (BRICS) 国家的行列。 沙特阿拉伯战略利益的这种转变可能对美国的战略利益构成直接威胁，因为美国政权已经习惯于通过美国与沙特的关系来支配整个波斯湾地区。 沙特放弃石油美元将放大这种转变。 这足以进一步威胁美国人的生活水平，但其本身还不足以终结美元。 毕竟，英镑并没有在其作为首选全球储备货币的引以为豪的地位跌落后不复存在。 但它确实变得不那么强大了。 美元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